【一年生】阿日小先生的梦 2
“……哈？啥？……”
亲眼见到夜叉都不会让Arthit体验到比此刻更强烈的震惊。
Arthit说：“……你疯了？不是你疯了，就是我疯了！”
“唔，”Kongphop抿着唇偏了下头，“谁知道呢……”他深黑眼眸看着他，“学长是57届0206对吧？回忆一下，同届的0062是谁？58届和59届的0206和0062，又是谁？”
Arthit不信任地看着他，还是跟着他说的去想了……而后他发现，59届0062的样子，在他脑海里模糊成一团迷雾。再仔细去回忆努力思考这人是谁，甚至会产生“真的有这个人吗”的不真实感。
大约是表情出卖了他。Kongphop一脸了然：“……就是我。你的0062。”
真是疯了！
Arthit瞪着他：“……”
Kongphop眼里含着一点淡薄的忧郁的笑意，温和地看着Arthit，直看得他浑身起毛。Kongphop说：“你可以看看自己的FB，学长。不过这也不急，我们先去问问医生吧。”
医生让Arthit去先去做个头部CT，再做个核磁。Kongphop忙前忙后开单子、缴费、排队，Arthit慢吞吞跟在后面走着，坐下来等他。
其实这样麻烦一个不认识的人，他心里总归是有些介怀。但是，这个Kongphop说，他和自己，是……Arthit就没法很有底气地谢绝他的帮助了。Kongphop忙起他的事来一派自然，就像照顾家人朋友一样。只是不是家人，不是朋友，而是……恋人。
Arthit简直难以接受。按这学弟先前说的他是59届来看，自己应该是大三时认识他的。那么至少大三前的记忆应该还是没有缺失、可信的了。他怎么回忆都觉得自己笔直笔直如芭蕉树，从来没想过和男孩恋爱的可能。
不对。不对。他困惑地用力挠了挠头。还没确定就是自己失忆了呢，怎么会有只忘了一个人这么奇怪的事？Arthit想着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FB。第一条，“生命在于加班”，没什么问题，和Kongphop也没什么关系——他正要看向下一条，猛地看见一个来自Kongphop的评论“在家做了咖喱……”，他吓得没敢细看，迅速按了手机电源键黑屏。
天哪。
Kongphop正走过来，见他一脸惊吓：“……怎么了？”笑了一下，“去做检查吧。”
“嗷。好。”Arthit呆滞地站起来。Kongphop向他伸手，他条件反射地一躲。
“抱歉……”
Kongphop顿了一下，一笑：“没事，我只是想帮你拿着手机。”
Arthit做了检查出来，Kongphop正在长椅上坐着等他，垂着头在玩手指。他走近了，对方抬起头：“检查完了？”
“嗷。待会就能拿到结果了。”Arthit低头看看他。
Kongphop示意他坐下来。两个人并排坐着等，无话。
Arthit眼皮儿间漏出一丝目光在身边人身上打转。对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，轮廓英挺，睫毛垂着掩住了漆黑的眼睛。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人还小……还有着孩子气似的。
是学弟嘛。小两届的话，才23岁呢。
Kongphop抬眼看向他。Arthit便赶紧把视线躲开了。
还是想象不出和这样一个男孩恋爱的自己……
但被那样浓黑的眼眸看了一眼。Arthit又心虚了起来，无端生出了些负疚感，几乎想和他说声“抱歉”了。像是夺走了他的恋人似的。
他看着医院的地板。忽然感到和身边男人的距离太近了……让他有了些压迫感。
“没什么器质性病变，”医生说，“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。我可以把病历转到精神科去，或者带你们去做一下心理咨询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Arthit还没张口，只见Kongphop监护人似地自然回绝，“先不要给他太大压力吧。”说着看他一眼。
……我的压力源只有你本人啊！Arthit腹诽。
医生说：“也好。不影响正常生活就好。回家好好休息，注意观察。”
Kongphop继续监护人似地答应了。跟是他的事儿似的……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也就是他的事。只忘了他一个人嘛。
“回家吧？”Kongphop问他。
“我回公司吧——”Arthit正说着，对上Kongphop不赞同的眼神，便也不再多说，叹着气，甩着手先走了。
……欠他的。真是欠他的。
Kongphop仿佛含了点笑意，问他：“记得家在哪吗？”
“记得啊。”
Kongphop在前面走着，他在后面跟着，一路去了停车场。对方没有刻意地介绍什么，也没有再问他记得什么（实际上他的确不记得要上哪辆车了）。这也算是一种善解人意吗……
Kongphop开了车门。Arthit上了车，在副驾驶位坐着。Kongphop看着前面：“还记得家在哪就好。”
他忽然来这么一句，Arthit一时没反应过来。噢，这是在延续先前的话题了。
他看向Kongphop，对方在专心看路。
家。和这样一个“陌生”人的……家。
“离你公司很近，也离学校很近。家里两台车，平时你就去上班，我去学校或者去爸妈公司。”Kongphop絮絮说着。Arthit心里算了一下，59届学弟……读研了？
“我在咱们学校读研，有空回公司帮忙，时间比你灵活些。”Kongphop笑着瞥他一眼，“所以饭基本都是我做的。”
……一点都不像会做饭的人。Arthit不信任地看他：“我不信。你看起来就像是蛋都煎不熟的人啊喂。”
Kongphop顿了一下，抿了抿唇，笑了起来：“回家给你煮咖喱。”
这部分的记忆没有出错，映入眼帘的的确是风格简约的一居室公寓。只是一眼望去就知道这是两个男性共同的生活空间……门口的鞋子，同款不同色的马克杯，还有唯一的卧室里出乎意料、比印象中大的多的床——上面还是两个枕头……Arthit脱了鞋四处转转，眼前一道又一道惊雷劈来一般。
确信自己是有这么个同居男友、还忘了他是一回事。
亲眼看到和同居男友留下的生活痕迹就又是另一回事了……
Kongphop进了厨房。Arthit溜达到书房，啊，没错，他一柜子宝贝手办和记忆中毫无出入，简直感动得泪流满面。旁边书架的模样也和记忆中没什么区别，只是有几个记忆模糊的小摆件……Kongphop买的吧。看样子这是自己独立的工作空间。隔壁的房间毫无印象，Arthit推门进去看了看，这应该是Kongphop工作学习的地方，书架上大量英文、泰文的机械工业书籍。比自己那里整洁多了。
他没再细看，出来进了卧室。卧室超大。唯一的衣柜被分成两部分，看起来随时可以穿了去相亲的正经得不得了的那一部分没什么印象，想必就是Kongphop的了。他自己仅有的几套西装衬衫和其他T恤休闲衣衫也都挂着叠着，放得整整齐齐。边角都叠得这么笔直，肯定是洁癖学弟干的吧……
Arthit合上衣柜门，坐在大到令人浮想联翩的大床边上，还颠了颠。
……他拉开床头柜抽屉看了一眼。
……然后就后悔了。Arthit默默地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地，把抽屉推了回去。
Arthit抹了把脸，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。
……又抑制不住好奇心，拉开抽屉，把套子旁边的润滑拿出来，研究起了外包装的字样。
他毕竟是“第一次”见这东西……
Arthit研究了会上面印的广告语、配方表之类的，做贼似地拉开抽屉放回去。这一管都快用完了，拿在手里轻飘飘的，手感让Arthit十分之心虚……
他一抬头。Kongphop正在门口站着。
“……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Kongphop没答他，走开了，声音里似有笑意：“来吃饭吧。”
咖喱完美地迎合Arthit的口味，香辣味刚刚好。佐餐的煎蛋又香又酥，连蛋黄中心凝固的程度都无可挑剔。Arthit吃了两口，发自内心地赞他：“真好吃。”
Kongphop笑了笑，抬眼看他。他什么话都没说，而眼里灿若星子，已经足够地传达出了一切。
Arthit不敢和他对视了。负疚感一层一层地翻涌上来。
我能想起来吗……我该怎样，还你一个恋人？
……
Arthit不好意思让做饭的人洗碗，吃完了便收拾餐具自动自觉去洗碗。Kongphop笑盈盈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觉得主动去洗碗的学长真可爱。”
……他以前原来连碗都不洗的吗。这样说起来的确是没什么洗碗的记忆，他还以为是记忆丢失的缘故。
Kongphop靠在门边看他，似乎陷入了回忆：“大部分时候学长都等着我催着磨着去洗碗。撒娇不肯快快干活的学长当然也很可爱……”他笑了一下，洗碗工Arthit抖了一下，“昨天还在商量买个洗碗机呢。”
Kongphop垂着眼安静了一会儿，转身离开了厨房。他没进自己的房间，而是把电脑拿出来，盘腿在沙发上开始工作。Arthit在洗碗池前，一回头便能看见他。
Arthit洗了碗出来。他不想到沙发上去和Kongphop一起待着，也不想去卧室……回了自己的书房，找本书翻了翻，一个字都看不下去。
就在这熟悉的空间里，Kongphop放置的那几个摆件依旧散发着无限强烈的存在感。Arthit起身弯着腰看一个铁艺小摆件，指尖隔着书架上的玻璃戳了戳这个小东西。是他会喜欢的东西呢，又有Kongphop的风格。他叹了一口气。
Arthit坐下来，一咬牙掏出手机刷自己的FB。
Arthit：“生命在于加班！”
Kongphop赞了他，评论：“在家煮了咖喱，早点回来吃。”
下面是那几个朋友在刷什么“贤良淑德好男友”“羡慕Arthit”之类的。
自己回了一个得意的表情。
……
Arthit：“又到sotus训练季，期待这届教官们的表现。怀念我们的三年级……”
Kongphop评论：“学长是怀念一年级的我吧？”
自己回了一句：“并不是！0062想太多了，出列跑步去，立即执行！”
对方乖乖回了句“是”。下面那几个朋友又在起哄他“家暴”了。
……
Arthit这样刷着刷着，羞耻和尴尬感不知何时退去了。而后他刷到了一条确切和Kongphop相关的内容。
Arthit：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Kong，生日快乐。”
照片上学弟脸上被抹了一坨奶油，在烛光映照下眯眼笑着。
……
Arthit趴在桌子上，看着这张照片。看着他多年恋人的陌生笑脸。
Arthit洗了澡出来，见Kongphop把枕头被子都搬到了沙发上。
“干什么？睡沙发？”
“嗷，”Kongphop停下来看他，“学长睡床吧。”
“这有什么的，一起睡就行了啊，”Arthit擦着头发，“都是男生——”然后他声音凝固了。
Kongphop笑了笑，没说什么。
“那我去睡了。”
“嗯，”Kongphop微笑着，“晚安。”
……
Arthit在超巨大的床上躺着，睡不着，掏出手机继续刷FB。他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近了，赶紧把手机按了黑屏放在枕边，闭眼装睡。
……一边还吐槽自己为什么要装睡。
门开了，脚步声继续靠近，到了床边。Arthit感到被角被掖了掖。
而后他窝着的姿势奇怪的手臂被轻轻托着放好。
手背上被又轻又软地，触了一下。
花瓣飘落一般。
-Kong的日记-
我现在在沙发上躺着写日记。我没有犯错，不是被学长赶到沙发上来的……学长不认识我了。
被从学长的人生中彻底删除了。
按了Delete键。
一切都好，只有我不见了。
等有网了试试看能不能发布…
仙女们的评论要以后连上稳定网络才能回复了（鞠躬
鸡鸡要坐48小时火车（哭了起来
求捉虫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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